前文→白昼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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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呀吹 吹呀吹
吹在黄昏的空中…”
“你最想和谁交换身体?”
刘宇低头看着手上的好友照片,笑着打趣,“哟,这三个都挺帅的”。他却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帅”字推进了遐思。
“我一直想交换一个比我高很多的。”
“他们都,虽然比我高,但不是我想要的身高。”
他那时难以抉择,就像做数学题,一步一步费心计算的结果和选项一个都对不上,即使退而求其次写下一个最接近的答案,还是会对最优解心心念念,以至于很久之后,他的答案全都不假思索。
“周柯宇”
“那…我选周柯宇。”
“周柯宇,我也想感受一下上面的空气。”
“我也选太多次周柯宇了吧。”
…… ……
“你最高,你最高。”周柯宇叹了一口气,用拇指蹭掉刘宇下颌不小心粘上的油渍,捏了捏刘宇的后颈,拉着他一起去拍双人商务。
刘宇总说周柯宇给人的反差很大,高冷男神已经变成了大大憨憨的哈士奇。周柯宇却觉得刘宇才是反差第一人,清冷漂亮成那个样子,怎么脱了广袖宽袍这样会撒娇。
撅一下嘴周柯宇就丢盔弃甲全盘皆输,他被逗得手足无措,不住地摸耳朵,眼睛里却全是温柔笑意。
光束逡巡过他们紧贴的身体然后坠入黑暗,即便是明度条里相隔最远的对立的黑和白,经过他们重叠的手都那样合拍地汇聚在一起。
“小宇”太过亲昵,在镜头里藏不住暧昧的小心思;“老刘”太过坦荡,而思有邪,所以坦坦荡荡无端别扭不合时宜;“刘宇”太过普通,怎么装得下独家悸动。
所以我叫你两遍,把那些不被允许的情愫都装进叠音里。
“刘宇刘宇。”
“如果我们都是女生,你最想和谁谈恋爱?”
“我选刘宇,刘宇。”
明明可以把一切推脱归咎于玩笑,可他偏偏认真地用矛盾的“安静活泼”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他的理想型,认真得好像在表白真心话。
所以他们都当真了。
他们跳过了说“喜欢”的步骤开始谈恋爱——如果那次灯光下的真心话游戏算是表白的话,阳光吹落海风里怎么不算约会呢?
喜欢是免你风波颠簸,免你人潮拥挤。
所以我的小珍珠,我的掌上明珠,我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pearl,清明节过了,谷雨也过了,一起成团了,清明又快到啦,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的山头泡一盏明前茶?
“我飘呀飘 飘呀飘
飘不进你的心中…”
“^O^”
刘宇第一次知道,颜文字竟然可以这样写实,概率沾染暧昧颜色就成了“注定”这样带着心跳的词汇。他抬头对上周柯宇弯弯的眼睛,嘴角盛不下的笑意从刘宇摇摇晃晃的肩膀抖落下来。
“他蛮喜欢暖光的,我就买了很多落日灯。”
“我说实话想买一个他那个同款的沙发。”
“我还买了懒人沙发。”
……
“都是和我的室友周柯宇商量好的。”
“室友”
周柯宇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这个词,比“队友”更亲密,比“朋友”多了唯一意味,那些模糊不清的压线行为因此理所当然得就像是交换以后漫长生活。
他们在金箍棒画下的逼狭的圈圈里用另一种形式退而求其次努力补足所有遗憾。
长长的红毯可以11个人走,拱门上的玫瑰可以插进玻璃瓶,教堂的钟声换成早起的闹铃也没关系,戒指不同款式也没关系。
18岁的男孩儿搭建着他的Utopia.
“我给他画个妆叭哈哈哈…”
“哎呀这个大傻子。”
“周柯宇起床啦!”
款式相同的两张床隔着一人宽的走道,刘宇觉得这个距离最为贴切合宜。侧脸可以看见他的笑眼,伸手可以十指相扣,转过身又可以用“队友”解释所有悸动。
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曲起的膝盖一晃一晃相撞,含着笑意说“我们两个”,说“家”,一唱一和计划着桌椅床灯。
“我觉得家的感觉是…在桌子上点香薰…”
“对我来说是我们宿舍现在铺着的地毯。”
视线交汇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参加过的婚宴上携手敬酒的伴侣?还是置办小窝的新婚夫夫?
这是未解之谜。
周柯宇低头摸了摸耳廓。
…… ……
越来越像的搞怪郭语口癖,举手投足异口同声的默契,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两个内收的人变得摇摇晃晃奇奇怪怪的神奇魔法。
“铺床”,“面具”,“洗澡唱歌”……
最平凡无奇的点滴被最夸张的炫耀语气说出来,和动态空间朋友圈里智商为负的庸俗小情侣别无二致。
喜欢是镜头偏爱,是穿过城市的凌晨。
所以我的理想型,我的puppy boy,我的未曾宣之于口的初恋,走路聊聊天,是你喜欢的简单约会吗?
隐秘真相总是猝不及防地call back.
喜欢是拍照劈叉,是温柔附耳弯腰。
所以我的小珍珠,我的掌上明珠,我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pearl,遇到光,抓住光,成为光,继续在热爱里发光。
周柯宇问相信光吗?
刘宇早就回答过了啊。
“你在光就在。”
以前的刘宇和现在的周柯宇仿佛隔着时差打了个照面,带着独属于暴风周宇的循环往复的宿命感。
像是一个圈,又是戒指祝福又是衔尾蛇的诅咒。
巧合那么多,总有一个是故意。
从“他们”到“他”的主语转换,别有用心的“想念”那么情不自禁明目张胆,从手指背影眼神偷跑出来越过了洛希极限。
窥视的目光变成镁光灯曝光,眼睛和嘴包围绑架他们。
周柯宇没有错,刘宇没有错,爱没有错,可他们在道歉。
那相遇就只能是错。
飞蛾扑火燃烧至死是美,黄昏晓是美,烟花是美。
那相遇就是美。
错是美,痛是美,空想是美。
Utopia是托马斯·莫尔情的utopia,暴雨在那里可以永远下落,苍天也不敌。
苍天不敌。
他们以为。
问一问风怎么说
也不能解释所有的痛…
时光好像逆流退回初见,小心翼翼到客套疏离,眼球从右挪到左,瞄一眼,再瞄一眼。
“回头。”
刘宇无声动了动唇,指向前方的摄像头,周柯宇原地转了一圈,嘴角微微向下撇。
1到10怎么这么远?
他们以前总是讨论着怎么在镜头前好好表现呈现最完美的自己,现在却要商量着怎么躲镜头。
眼球从左挪到右,瞄一眼,再瞄一眼。
他怎么还不看我?
周柯宇垂下头,抬起搭在队友肩上的手,刘宇抿紧唇,揽过身边人的肩。
旁边可以是除了他的所有人,明明在角落说好绝不难过,手落空的时候还是鼻尖泛酸,像是一根尖刺扎进肋骨,拥抱得越紧越疼。
倒不如问一问我
要怎么去过…
咖啡,雨天,你还会睡不着吗?可是我的睡前故事书已经翻到了尾页。
曜,虞姬,key神还是菜得封神吗?可是耐得下性子陪他solo十局的人在辗转奔波。
原来那些曾经以为不可逾越都会变成日转流长,原来21天养成的习惯21天也可以忘掉,原来也不是非你不可。
原来太久不敢念的名字占满屏幕会变得那样陌生而拗口,只是几个音节都要挖空心房喉咙发疼呕出血来。
原来只要周柯宇不弯腰刘宇不踮脚,192和175只要平视着前方就可以像反函数,无限靠近永不相交。
原来,
原来…
刘宇标准地笑起来,他最擅长离别了不是吗?
“装作忘记/许的愿望/举杯饮下了回忆/看向前方…”
“不要回头,目视前方…”
骗人的。
周柯宇垂下眼,刘宇圆圆的发旋逃出视线;刘宇收紧指节,周柯宇长长的衣摆擦过手背。
好好说再见什么的完全就是悖论,要对他道别怎么可能好好的。
深海的Alice和巫山的云雨一样可遇不可求。
就像相叠的手,就像扶住的眼镜,就像冲上前的腿和伸出的手,就像暴雨倾盆……
下意识的动作要用更多的心虚别扭的动作来克制,就像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掩盖,局外人都于心不忍。
“注视时丢掉分寸/松开手又遗憾想抓紧/否定又难过想承认/然而然而渐行渐远拒绝发问/也没有用情至深/到命运心软开恩…”
周柯宇垂着眼睛,手机屏上的光影来回跳动。
认识周柯宇的朋友都说他是个脾气过分好的人,也是个过分早熟的人,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冷脸不说话,身上带着18岁小孩不该有的清透。
骗人的。
歌里说成年人不会自找伤痕,可是他的十八岁分明清醒沉沦。
他们都是极具矛盾意味的人,从外表到内里。刘宇的单眼皮其实清冷得有点凶,唇珠又在渴望亲吻;周柯宇宽肩窄腰穿着黑白灰的风衣,红耳又在纯情害羞。不健全的家庭关系让他们极度悲观内耗,在还未拥有的时候无数次模拟“失去”,内里又是极致的理想主义追求者。绷紧脚尖的刘宇,键盘上翻飞的周柯宇,他们渴求烂漫纯粹如同烈火旗帜般的情感,吸引着他人,又在蚕食吞噬他自己。是无法游离于现实之外的理想主义者,仰脸想象自己是泰戈尔的飞鸟,身体却浸没在现实的腥臭冰凉的泥沼里。
周柯宇至今疑惑,他们做了所有恋人才会做的事,为什么还是没有倦倦之忱到被所有人承认,甚至有些甜蜜只是捕风捉影并非铁证,轻而易举可以被抹去。
他把播放完的剪辑视频拉回原点,里面的刘宇抓住了周柯宇的衣袖,明明阳光那样温柔,歌词却在画面变成灰白色调的一刹那响起,“甚至未来砍断只剩回忆/说来乏善可陈/无数个片段来回/证明千万人中最合衬/脱离了名字也不过普通缘分…”
大概因为“退而求其次”之于他们,本身就是一种遗憾。
“风吹呀吹 吹呀吹
吹在微凉的梦中…”
盛大的礼花从天而降仿佛银河倒泻,亮片折射着镁光灯耀眼的光芒,BGM吵死了,盖住了台上台下克制的啜泣。
“我们是INTO1!”
“WE ARE INTO1…”
灯牌连成海,声嘶力竭的爱意像是潮水淹没他,刘宇突然仰头对着金色的礼花高呼,“我也爱你们!”
我爱你们。
我爱你。
这条明媚的花路里面荆棘丛生,甚至预设的彼岸都是海市蜃楼。
可是这场金雨那么似曾相识,熟悉得让人想落泪。刘宇偏过头,撞进了周柯宇隔着亮片的眼睛,他想笑,像是之前周柯宇在舞台上向他跑来那样相视一笑,可是他眼角一弯,泪水就无声无息滑落下来。
他捂住了话筒,嘴唇动了动,
“柯宇。”
我的理想型,我的puppy boy,我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无疾而终的初恋。
…… ……
刘宇没有念出声,但周柯宇就是知道,他伸手抚去落在刘宇头顶的亮片,像曾经刘宇做过的那样。
“key哥”
“老大”
…… ……
明明他们曾有过那么多专属的特殊称谓,但周柯宇最后还是说,“小队长。”
“我要你好好爱自己。”
刘宇几乎是瞬间被拉回了两年前,19岁的周柯宇藏着小心翼翼的心疼和爱意,对着镜头掩去主语说明目张胆的爱语,“我需要他也爱自己。”
20岁的周柯宇不再用“也”了,明明那么相似的语句,刘宇却轻而易举听懂了其中差距。
搞笑死了,他们都在自作主张替对方做着断舍离。
“我追呀追 追呀追
却停在原地不动…”
“限定”是个带着疼痛意味的词,从一开始就给所有的东西,舞台、理想、友情、爱情,全都框定了时间限制,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水晶鞋就会变回破布。
所以,在既定的结局面前好像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为什么余光一直住着他?
为什么吃醋挂脸?
为什么想起就藏不住笑?
为什么强调“一个人”的上海?
为什么不可说?
为什么欲盖弥彰躲镜头?
为什么下意识伸手十指相扣?
为什么总是一前一后爱搭肩?
未播出的自采间,少年的模样背后的故事,一起看过的十多部电影,秒删的祝福ins,总是念起的蟹黄面,刻意宣告的生日零点情歌……
缺憾来不及演成圆满,那些独属于他们的未解之谜永远成迷。
“风为什么还不走
陪着我安静等你划过…”
台上烟花灯光全部散场,刘宇摘下了印着“INTO1”的耳返。下台的时候灯光很暗,今天也没有人在意按“番位”的细枝末节,所以当刘宇微微向后倾的时候落进了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周柯宇久违地伸手搭上他的肩,又缓缓下滑,像是将他揽在了怀里。
刘宇沉默着放任甚至是纵容了他的动作,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镜头下光明正大地靠周柯宇那么近,几乎有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大胆。
可是当他走进后台的灯光里,勇气在鼻尖就泛成了酸,远来不及占领大脑就消失殆尽,话语在胸腔喉咙兜兜转转又删删减减,最后他只说,
“周柯宇,祝我毕业快乐。”
“我不再问为什么 因为我懂了
拥抱的温度 只有你清楚
通往幸福的旅途
黄昏才领悟 该往哪里停驻
我用一辈子去追逐
风吹呀吹 吹呀吹
风吹呀吹 吹呀吹
风吹呀吹 吹呀吹…”
-fin
-本来说想充满仪式感地把这篇留到4月再写完,然后最后再说一次,奔赴只因是注定。可是最近几天真的是太难过了,看着即便是甜甜的视频都忍不住落泪,我以为我已经习惯处理离别,临到头却又怕到时候哭得不能自已,好好说再见什么的完全就是悖论,要对他们道别怎么可能好好的。所以就现在提前说,毕业快乐,前程似锦。这样的话,等到那天就可以不把这句会让我陷入悲伤情绪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