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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将长生不老”

【重九祭秋 Day1 | 09:00】赤墀

-佞臣冰×昏君九

上一棒@沉畔畔

下一棒@请君倾耳听良言(约稿看简介和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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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的酒液沿着汉白玉砌的假山淌下来,池水笼在氤氲的雾气里,沈清秋散着缎似的青丝,倚在池畔,软着白瓷似的小臂,拘了一盏清酒,仰头饮尽,然后反手将酒盏掷了出去。


  洛冰河才撩起红色的帷帐,带着劲风的玉杯就碎在了他脚边。


  “滚出去。”


  他只作不闻,碾过酒盏的残骸,缓步走进殿内。


  他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垂眼瞧着沈清秋,“陛下。”


  天下最终尊贵无双的两个字,叫他玩味地含在嘴里,招猫逗狗似的轻佻。


  沈清秋的父兄在互相攻歼里撕破了人皮,金銮殿上每一阶都洇满了血。洛冰河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只用一城似是而非的流言就引得父子相残,手足相争,等到鹬蚌相争都淹淹一息的时候,才用一句“救驾来迟”演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换一个养的娇一点的孩子或许就真的信了。


  可惜了,他沈清秋打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一个人在深宫里摸黑走了这些年,也是弄权的个中翘楚。


  洛冰河太谨慎了,他稍有动作都会被连根拔起。他装良善懦弱,卖乖讨巧了整整九年才等来那一个机会。


  他把自己20岁的及冠礼设成鸿门宴,鸦黑的兵甲重重围住了大殿。


  玄色的礼服上盘踞着九条赤色龙纹,他顶着又重又繁复的金玉冠,站在长阶之上,看着底下的洛冰河。


  洛冰河也在仰头看他,带着那种打量又戏谑的神情,他一掀袍角单膝跪下,将虎符捧在掌心。


  “陛下,生辰快乐。这是臣的贺礼。”


  沈清秋在那天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权力,也是在那天,他被洛冰河按在龙椅上肆意亵玩,被迫一遍一遍地承认自己只是个玩意儿。


  “我是皇帝,是天子。”这是他的体面。


  他在每日清晨靠着这个把自己和昨晚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人剥离开来,站在阶上又成了执棋人。


  所以他厌恶极了洛冰河现在这个神情。

他的视线越过洛冰河凝在挂在墙上的那把帝王剑上,却又望见案上堆积的奏章。


  洛冰河伸手拉住了沈清秋的腰封,沈清秋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假山上,“兖州的叛乱闹得我好烦。”


  他微挑的眼尾被水汽晕得红,竟然有几分几乎要以假乱真的撒娇意味在里面。


  他只说叛乱,却不说调兵拨饷,这是要洛冰河出人又出钱。可兖州叛军少说十余万人,即便都是乌合之众,也不容小觑,而洛冰河交了兵符后手上的私兵不足九千。


  “愿为陛下分忧。”


  洛冰河伸手握住了他的腰,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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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的时候洛冰河已经走了,沈清秋揉着酸痛的腰,垂下眼睛敛去杀意。


  他果然还养着兵。


  那么此次兖州平叛无论结果洛冰河都得死。


     …… ……


  各地灾荒叛乱闹得凶,沈清秋被朝堂里的大臣吵得脑袋疼,连着晚上也睡不安稳,倒是在梦里想起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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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什么样子?有很多那天的那种糖人吗?”沈清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坐在树上的半大少年。


  少年垂眼看着书轻轻“嗯”了一声。沈清秋不满意于他敷衍的态度,用拳头捶了捶树干,疼的皱起鼻子,“糯糯,你下来。”


  少年跳下来,被塞了一块咬了一口的糕点。“我从娴妃娘娘的小厨房偷的,可好吃了。我把糕点分你一半,你带我去买糖人吧。”沈清秋扯了扯少年的衣袖。


  “不。”


  他是宫女和侍卫通奸的产物,能进大内在校场外偷学几句已经是他那个侍卫爹大发慈悲了。九皇子再不受宠仍是个皇子,出了什么事根本不是他担得起的。


  沈清秋瘪了瘪嘴不再提这事。


  自从那次偶遇之后,冷宫门前的那棵桂花树就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沈清秋喜欢听“糯糯”给他讲话本里江湖客的故事,喜欢他带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直到那场大火。


  宫里说是天干物燥,冷宫走水。只有沈清秋知道,是他那个疯子母亲突发奇想,要证明自己是什么烧不死的真凤凰。


  沈清秋穿着白色的丧服,坐在树下等他的快乐。


  “别难过。”


  少年的怀抱温热有力,沈清秋嗅到了他颈边皂角的香。他张了张口想告诉他自己并不难过,抬眼对上了少年关切的黑眸,嘴边的话已经变成了,


  “糯糯,带我走。


  在沈清秋等着重复了无数遍的拒绝的时候,他听见少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

  

  “好。


  半大个少年带着个拖油瓶,他们毫无悬念地被侍卫逮住了,沈清秋望着他素未谋面的父亲,顺着他的视线瞥见了洛冰河在挣扎中露出来的蝴蝶扣,眉心狠狠一跳。


  那根本不是中原式样,他只在他母亲疯疯癫癫的画作里见过一眼——那分明是因为通敌已经被处死的蛮妃的旧物。


  他背后冷汗涔涔,只觉得周围的树影阴森得可怖。


  “父…父皇。母亲…母亲没了”,他说得磕磕绊绊,嗓音都打着颤儿,“这个哥哥说带我去出…去玩…”他怯怯地和那个穿龙袍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又慌忙垂下,“小九错了,您别…别罚这个哥哥。”


  被按住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扭头望过来,只见他和方才说“带我走”时如出一辙的红眼眶和飘过的毫不留恋的衣角。



  再没人知道沈清秋也曾真的羡慕过浪迹天涯的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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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秋看树影映在帐上晃晃悠悠,远去的旧梦又走近。


  树上坠下的少年撞进他幼年的梦,连黑发上的树叶儿都历历在目。


  年幼的沈清秋疑是自己误入蓬莱,亦或月亮自九天而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自己泛着傻气的童音。


  “洛…”少年迟疑了一下,眉头微蹙。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的名姓里藏着他见不得光的出身。

“糯?”沈清秋眨了眨眼,“那我叫你糯糯吧。”


  “……嗯。”


  …… ……


  沈清秋有点儿恍惚,以至于撑着下巴上朝时脑袋里想的还是——


  原来是“一鞭直渡清河洛”的洛,不是糯米丸子糯。


  “陛下,陛下。”一旁的宦官低声提醒他,“林尚书有要事要奏。”


  沈清秋醒了醒神,“奏。”


  “陛下。”林尚书上前,行了一个过于隆重的跪拜大礼,“如今兖州情况不明,洛相生死未卜,各方乱党四起,老臣斗胆,请陛下放权于各地将领,早日镇压叛乱。再请禁军统领严禁宵令,护卫京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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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林尚书忠心耿耿,但他大约也没想到禁军统领也和叛军有联系吧。


  他也没想到。

  

  这个禁军统领倒是舍得妻儿。


  他站在长阶上,看见一批一批的人发疯似的往这里涌,又横七竖八地倒在阶上,胸口插着对方的戟,脖子却还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盯着沈清秋头顶的冠。


  这一幕让他联想起古籍里的邪神朝圣。他回头望了一眼檐角高翘的金銮殿,在那浓重的明黄色里看见另一种压抑不详。


  荣华富贵里鬼影幢幢,这是和氏璧,是鹿啊。


  他听见重物落地一声闷响,沾了灰的手指垂在他脚腕两寸前,穿着玄甲的士兵被重剑从后贯穿胸膛。


  沈清秋把视线从满是血的剑柄往上挪,对上了洛冰河犹带煞气的双眼。


  “臣洛冰河,救驾来迟。”


  这是沈清秋第二次听他说这句话了,仍旧是毫无恭敬之意,甚至带着吊儿郎当的混不吝,但就像那把滴着血的重剑,斩破天光又势不可当,撞进了人的心脏。


  沈清秋低低笑了一声,扯下了头顶贵不可攀的金玉冠,扔在身后摔了个粉碎,他拔出腰侧的长剑纵身一跃。


  那把被束之高阁的名剑终于重见天日,没有半分犹疑地贯穿了一个士兵的咽喉,如鲨渴血。沈清秋坠入洛冰河怀里,饰着金线的袍角染上殿前长阶的血。


  他和他背靠背相拥,是划伤彼此的无柄的刃,又是对方坚不可摧的盾。


  沈清秋望着刀光,不看他,语调间又是轻柔又是别扭,像是风穿针引线,缝合了多年前的创口。


  “带我走。”

  

                                             -the end



-是杀出重围江湖共老,还是一起战死就自由心证啦

-墀:殿前长阶

-久违的君臣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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